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武侠仙侠 >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想到做不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想到做不到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你是要把它移置到城里去吗?”

“不,我只是移置,让它留下我的痕迹。要是在城里,它就没有这么有活力了。”

小池这点想法,跟我是合拍的。我们就是在这些小事上,都有默契。这是不是奇迹?两个经历完全不同的人,居然如此相契。

我看着她用小锄头,一点一点地刨开,一点点地向四周扩大挖掘的范围,生怕伤了它一点根,像是在保护它的生机。我不自觉地笑了。如果你不想伤害它,移置它干什么?如果你对它有信心,杂根挖断又有什么关系?

她仿佛以宗教般的姿态在移栽,只是把它移栽到院子与小路交接的地方,距离原来的地点不过十几米。她不要我帮忙,尽管她的衣服有时被刺钩破,尽管她的手偶尔被刺扎伤,尽管她动作笨拙满身沾上泥点,但她仍然全神贯注,仿佛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们一起劳动,一起说笑,一起游戏,像两个天真的小孩,完全没有防备和负担,我们对每一个新的东西赞叹,对每一个改变欣喜,这是诗与酒的世界,按古希腊的传说,诗与酒,距离神最近。

当你完整时,你不怕逝去,你根本不怕时间。时间是度量逝去的标尺,是标示变化的数量,但我们不怕失去,因为我们相信有新的拥有。

当你完整时,你不怕堕落,你根本不怕空间。空间是万物的容器,是确定大小的依据。但我们的心足够大,只要能够容得下对方,就足够了。

当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丢失,或者说淡忘时,我们感觉到了形而上的自由:我们就是世界,世界只有我们。

鲁迅说,男人们有一个梦想: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林妹妹。当然,最好还有一个卖烧饼的。其实,我们不需要卖烧饼的,我们自己可以做。

她终于弄完了,她不需要我的指导,她像模像样地浇水后,拍了拍双手:“下次我来,一进院子,就要看见它,看它开放,这是我新手栽的。”她的双手满是泥,对我努了努嘴,我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嘴边。

当她洗完手,把衣服擦干净,她独自一个人,进屋去了。过了一会,她提了一小袋子黄豆出来,说到:“只出不进,我们把剩下的东西弄完。”

我知道,她要磨豆腐了。

石磨启动了,我们费力地转动,如同地球与太阳的模式,转动时光,时光的产物出来,就是雪白的豆浆了。豆子的香味出来,给院子以色彩,我们只是在这转动中,感受到了离别的清香。

我想起了北京的那些人。尤其是班长,他是我在社会中,最亲近的人了。他是活在社会中的,他的社会化体现得非常明显。中国人的社会化,其实大致上相当于家庭化。他以家庭为中心,找到了自己的责任和定位,他是安然和踏实的。要是他知道我跟小池目前的状态,他即使能够容忍,但也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为何两个相爱的人,无法组织家庭。为何具备一切条件却不能一起长久厮守,为何不生个孩子?为何不三代同堂?为何不能像老祖宗告诫的那样:家和万事兴。

我们的幸与不幸,就在于我们的生活取得某种自由条件后,超越现实的冲动,占据了我们的思想。

小池此时在认真地移置一株野月季,这个名字是她取的。按我们老家儿时的说法,那就是山上的刺花。花朵很小,但生长很是狂放,一串一串的刺,一串一串的花,香得招蜂引蝶,艳得无所畏惧。

这种花没见过世面,它不知道我家花园那种更香更大的月季品种,如果它见到了,它恐怕要羞愧吧?它一直生长在野地,自以为很旺盛很娇艳,它自信,在那块土地上,它是最美丽的。我们保护这种美丽和狂放,就是不要把它移置在城市里,不要让它见到那些温室里出来的夸张的大花朵。

小说APP安卓版, 点击下载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