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叔父

裴寂陪李渊闲坐，他看李渊心神不定，知道他是为李世民的事情烦心。他稍作思索，便笑道：“以微臣看来，齐王这些年愈来愈稳重练达，器量恢弘，所属之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儿子，李渊心中欢喜，拂须笑道：“是啊是啊。”

“三台望重，仰叶辰曜；五教任隆，俯安邦国。实资懿德，式寄亲贤。侍中并州大都督左卫大将军上柱国，齐王元吉，器量凝邈，风神爽迈，徽猷夙著，嘉誉早隆。出莅方岳，政绩兼懋；入侍帷幄，献纳允属。推毂阃外，备展勋庸；职司禁旅，戎章以缉。燮理之任，朝典攸宜，可司徒，馀如故。

宣诏官浑厚悠扬的声音在大兴宫上方回荡。武德八年，加封齐王李元吉为司徒。

此时，程如烟也遇到一件命中的大事。刚过午时，程如烟就被人请到了前厅，说是有贵客要见她。前厅向来不是女眷能去的地方，又说有什么贵客，不会是李元吉吧？程如烟满心狐疑，随人来到了前厅。

已经九月了，李世民回京之期却遥遥无期。

在李世民前往蒲州之前，李渊便嘱咐他“防备妥当，早日归来”。谁知已经月余，李世民尚未有回师的意思。他会不会又有什么意图？李渊眉头紧皱，心中不由开始猜测。李世民军功赫赫，他的心思李渊岂能不明白，只是李世民想要的他这个父亲真的给不了，他已暗示李世民多次，若李世民再有异心，真是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武德四年，李世民为主帅，李元吉为副帅，一举平定王世充、窦建德，李唐初步统一了天下。这一战，李世民屡立奇功，威名远播。只是，他们班师回朝之后，长安城中便有了传言，说李世民意属东宫，他们兄弟之间便开始猜忌。李渊心中明白，李世民难免得罪一些人，被人背后中伤，但他功高盖世，加上流言纷纷，李建成必有猜忌。李建成有了防范之心，李世民必然难以自安，也许，正是这种不自安，才促成了武德七年的杨文干叛乱，之后他们兄弟更是势不两立。想到这里，李渊更觉头疼，他向来疼惜子女，但以现在的局面，他恐怕也阻止不了他们，他只能不断暗示，约束李世民，并时常提醒他们三人要顾念手足之情。

李世民迟迟不肯回京，东宫也诸多猜测。武德七年之后，李世民的异动总能引起东宫的一片哗然。

李建成坐在首位，绷着脸看着众臣，李元吉也紧抿着嘴唇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她刚踏入厅中，正坐一人便站了起来，唤道：“如烟。”

程如烟微微一愣，来人三四十岁，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衣着华贵，只是她并不认识。

来人见到她便有些动容，见她疑惑，便解释道：“如烟，我是你的叔父。在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大业年间，天下大乱，你父亲与家中众人便失散了。我和你的伯父，这些年都在查找你们的下落，最近才听到一点消息，马上派人去了历城，谁知道你竟然在长安。如烟，今日你就随我回府，府中众人都在等你。”

叔父？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亲人？亲人就是眼前，程如烟却有些不知所措。

魏征朗声道：“秦王为何还留在蒲州？陛下只说备兵以御突厥，并未让秦王镇守蒲州。只怕秦王借此机会，图谋其他。太子殿下要早下决断，免得留下大患。”

魏征的担心并不道理，杨文干一事之后，李世民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停在蒲州，很难说没有其他动作，或者结交重臣，或者积蓄兵马，想法设法壮大自己的势力。虽然李建成一直防范李世民，但是李世民必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另想对策。

但是，李建成却不肯采纳魏征的建议，魏征的办法太过决绝，对于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狠不下心。李建成道：“我心意已定，会逐步设法剪除秦王的羽翼，遣散□□重臣。今日之后，我一定加紧行事。至于其他，就不要再提了。”

魏征焦急地看看李建成，再看看李元吉，他们兄弟虽然面有焦虑之色，但却无紧迫之感。魏征无奈，只得道：“太子既然主意已定，那就尽快实施，免得夜长梦多。而齐王也要多留意秦王的动向，万不可掉以轻心。”

李元吉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他的三姐平阳公主在世之时，他们兄弟已有间隙，平阳公主在过世之时特别嘱咐他们要多顾及手足之情。他虽然和大哥更为亲近，却不想对不起过世的姐姐。东宫议事，李元吉常常参加，提到李世民的时候，他却总是少言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