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露在外面的耳朵还有皮肤都被风吹得麻麻的，一等停住所有的地方便灼烫起来。安晓洁懵懵地抬起头。

阿赫所在的位置是队伍的最末尾，阿赫停下来时他的喘息已经非常剧烈，整个胸腔剧烈起伏，相较于其他野人此时的表现，安晓洁知道阿赫保持不掉队已经尽了他的全力。也正是这种对比，让安晓洁更深刻了解成年后的野人到底会有怎样恐怖的实力，那根本不是她以为的一半！

安晓洁暂时从阿赫背上跳到地上，跺了几下脚，揉弄着血液流通不够舒畅的腿部。她的前面野人们高壮的身体一个个像小山一样密密麻麻挡着，不透一点风，让她只能看到身后和两边的景色。

她只能判断出他们在一座高山山顶。和进行成年礼所在的那处山到处绿色不一样，一眼望去，橘色夕光下云烟缭绕，而云烟缭绕中可见树影层错，树影间黄绿参半。相比冬天一过去就结出果实来的地方，这里的表现显然更符合安晓洁认知中的常识。

她紧了紧手心里的兽皮，半抬了头朝空中呵了口气，白色的成型雾气清晰可见。这里的温度还是在冬天的范围内。可惜当时什么东西都没带，不然赶了这么久的路就能直接弄东西吃了。

月圆消退后的第二天清晨，完成成年礼的野人们一个个站起来，为首的野人也是那个唯一没有被拔去指甲和牙齿的雌性野人走到所有人的最前面，而紧跟在她后头的两个野人则在半途转往山洞口，他们一人一个分别扛起了那两个死亡的野人，重新跟上队伍。

安晓洁看见阿赫面向野人聚拢的地方站起来，又忽然顿住，他迈了迈步子，收回脚，看向安晓洁，矮身背起她，捞夹住一床兽皮甩到安晓洁身上，飞快朝前面的队伍赶去。

这又是要去哪里？

安晓洁只来得及扣紧双手、缠紧四肢不让自己掉下去。

野人们越奔越快，两边的风景连绵成一片模糊。太过快速划过的风景几乎让安晓洁感到晕眩，头埋在阿赫肩膀处，只极偶尔掀开眼皮，眯起眼睛偷偷从眼缝里往外看。

安晓洁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弄个不离身的随身背包，不然一次两次，总是这样两手空空赶路，当真不是什么好体验。本来以为自己要回去了，哪想到又会出了这么一个岔子？

不知道成年礼后野人还要聚在一起做什么？

安晓洁踮起脚尖，使劲拉高自己的海拔朝被野人挡住的前面张望，那里有什么啊？停了好一会儿了。她回头望望阿赫，阿赫恢复了一些体力，喘得不那么厉害了，他也伸着脖子。看他的表现，安晓洁马上明白阿赫大概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知道自己应该追随同伴的脚步来到这片地方吧。

只是带头的那几个野人们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所要到的地方？刻画进基因里的本能吗？

挡在前面挤挤挨挨的有人动了，他们四散着涟漪般朝外散开，因为没注意，安晓洁差点被退后的野人撞倒，幸好阿赫带她退得快，只踉跄了两下就安全退开了。

他们在往山上赶，翻过一座山，然后是另一座……前进途中，她遇见了许多同样在赶路的野人们。野人之间没有交流，渐渐汇成一股野人的洪流向前、向前、再向前。

越走越远了，到底要去哪里？

因为未知，安晓洁难免有些惴惴。除了嗖嗖刀片般的风声，野人赶路造成的奔腾声，安晓洁只听得到阿赫粗重剧烈的喘息，以及慢慢变冷的温度。

野人们在往寒冷的地方赶。

差不多整整赶了一整个白日，在傍晚来临前野人赶路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