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单薄的双肩独自扛过农忙时节 2
二叔走来，见波涛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吸着烟，也找了张凳子坐下，波涛递过一支烟，还没来得及说感谢他的话，二叔把烟点燃，主动讲道：“你这田我已经犁好了，栽秧就自己动手吧。”他的神情夹着郁闷，看得出他也想帮手，或许是自家也有那么多活要忙，心有余而力不足吧。二叔见身旁放着一大筐蔬菜，心想：莫非波涛已请到人帮忙了？忙问：“你叫到人了，买这么多菜？”波涛顺口说：“不知道来不来，现在定不了。请人不好请，自己慢慢来，现在赵平放了几天假，多了一个人。”二叔多少有些愧疚，心里上下不安，左右为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他沉默一阵说：“其实有些话我不应该讲，帮了忙又不讨好，以前我们不是一样帮你这里那里，到头来你爸又说我用心不良，趁老的不在，欺骗你们小的，这是什么话嘛。我也想帮你，你现在的情况全村人都知道。话说回来，我也有田地，一样需要人做。”波涛接过话：“你不要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我爸那人脾气是有些倔，你不必跟他计较，也不用难为情。总之，好的说不孬，坏的讲不好，你这次帮我犁了田，这是事实，我会永远记得的。”
外面的田野站满忙碌的百姓，暖阳无限好，小燕子成群结队地在稻田上空飞舞，那叫声像祝福着劳动人民。它们与农民情义深长，每逢春耕季节，都要从遥远的地方飞回，为受累的人们助兴。农民们见到燕子，心情特别好，做起活来也有干劲。
二叔同二娘身为亲属长辈，这种情况下帮点忙照理讲是义不容辞，可他们没有大力相助。二叔平时跟波涛父亲有过节，一直耿耿于怀，但眼见波涛累成那可怜样，却又于心不忍，答应了帮忙犁田。不过他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只给犁田，不给栽秧，说自己每天都忙得没完，没有空闲帮手栽秧，栽秧这问题大多数人家都是请人帮手，单独一人很不方便。二娘根本不信波涛能请到人帮忙栽秧，心里掂量着问：“你这么快就要栽秧，请到人了？”二娘的眼睛直直盯住波涛，等他回答，波涛叹口气：“暂时还没有，我也不知道请谁来帮忙，看来只有自己慢慢栽了。”
对于波涛来讲，谁只要向他伸出一只手，也是莫大的帮助，今天二叔答应耕田，心里已感激不尽了。
农忙月份的逢场天，赶集的人不多，街上都冷清清的，波涛来到街上，顺便看了看自己的铺子。他打开门，满目凄凉，屋内布满了尘灰，镜片已照不清人影，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老屋。他望着屋子，良久才回过神来，拿起扫帚打扫一下卫生，坐在椅上发愁，这几亩水田的秧如何栽得下去。他心沉沉的，又点上一支烟起身走进小屋，看到床上的假人头，对王梅的思念油然而生，心里琢磨着：“走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来信了，她该不会一走了之，就此了结吧。”他不敢想下去，说来真是巧，就在这时，对面饭店老板及时送来一封信。波涛一看便知是远方恋人写来的，连忙拆开。王梅信中说不要担心她，她一切尚好，问候波涛店里生意如何，有否招徒弟，想念心切，望寄相片一张，以解相思之苦。波涛看得激情满怀，但现实所迫，水田的秧还没栽，容不得他有半刻闲。他也来不及回信，来不及想更多的，随后关上店铺，去找找同学故阳看能否帮上自己。从开张到现在一直没见故阳，不知他现况如何？这是波涛唯一的希望，这个打算在波涛心里荡来荡去，但这个希望似乎也是渺茫得很。
波涛走进校园，在校门口撞见了他的另一位同学——冬秋。冬秋也是高考落榜，在家务农，没有职业。冬秋一见波涛，格外开心，拍着他的肩膀，笑着称道：“呦，你小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差点都不敢相认了。”波涛愁苦的脸见了冬秋也挤出几丝笑容，轻声问：“你怎么会在学校？”冬秋告诉他，说刚刚去找了故阳，他们放假了，找不到人，所以就出来了。
波涛一听，心一下子就凉了：这下可完了，栽秧的事没了着落，请人无望了。
波涛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冬秋见他脸色突变，忙问是何事，波涛说是找不到故阳。冬秋不明白，猜想波涛是不是失恋了，或者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这一言难尽的苦衷不知从何说起，波涛把冬秋叫进自己的理发店。冬秋见波涛开了一间理发店，心里不由得羡慕，自己毕业以来，一直呆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过，只见人家去广州、深圳，自己却找不到一条路子，真是虚度年华，浪费青春。波涛说：“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年轻人有的是机会，像我还不是一样有苦难言，眼看这间店生意刚有起色，上天又把我逼到家里去。”他说完长叹一声，冬秋见他精神委顿，忧心忡忡，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心地问：“老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你现在就像害过一场病似的，看你神情焦虑，定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波涛知道冬秋的为人，对于朋友的什么事他都是满腔热忱，能帮就一定帮。波涛便讲出了自己的酸楚。冬秋听了极为同情，立马表示：“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还有很多的朋友，明天一早就叫他们来。很久没去过你们家了，还真想去看看。”波涛听了感激不尽，握住冬秋的手，激动地说着谢谢。
波涛今日得到老同学相助，他特意去市场准备了许多小菜，以感谢明天来家帮忙干活的人，加上是自己同学，越是不能怠慢。
回到家时赵平已在等着他用饭，见波涛买回来一大筐菜，问他是不是请到了人。波涛不慌不忙，坐下来说：“讲起来真是有缘，天助我也，眼看山穷水尽，却是柳暗花明。我在街上遇到了我以前的同学，他明天帮我们叫人来，这是多幸运的事啊!”赵平也为之高兴，他心里本来就没考虑到能请到人，早已准备好这次要和哥哥共渡难关。
现在的赵平对波涛佩服得五体投地。波涛得意地说：“只要水田秧栽下去，那就不用愁了，剩下的干田早些迟些都不是问题，我不相信再过几天她们还不回来。”“她们”，指的是妈妈和嫂子。赵平嘴里埋怨大嫂，唠叨没完，说她真是个白养人，带两个孩子去娘家一走就没了人影，消息都没有，还说什么山沟里走出来的姑娘能干、贤惠，会想事，想个屁事!波涛早就作了最坏的打算，没计较这些问题，也没心思去计较。